于是,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开始找上我。
有炒股亏了钱的大妈,捧着一篮子鸡蛋堵在我家门口,求我咒一下那几只跌停的股票,让它们“一辈子都别想涨起来”。
有失恋的小青年,在网上给我发私信,愿意出五千块钱,让我咒他前女友“新找的男朋友是个秃头渣男”。
我全都拉黑了。
这都什么跟什么啊!
我以为这就是极限了。
直到那天晚上,我遇到了我人生中最大的一次“业务咨询”。
那天,我和林晚晴吃完晚饭,我送她回家。
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,我们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给堵住了。
为首的是个光头,脖子上一条大金链子,在路灯下闪着俗气的光。
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,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,笑起来的时候,那道疤跟着一起抽动,看起来格外吓人。
“你就是张梦阳?”刀疤脸操着一口东北口音,上下打量着我,眼神像在看一件稀奇的货物。
我心里一沉,下意识地把林晚晴护在身后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我强作镇定地问。
“别紧张,小兄弟。”刀疤脸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黄牙,“我们老大‘豹哥’,想请你去喝杯茶,聊聊业务。”
我一听这称呼,就知道来者不善。
这年头,还自称“哥”的,不是Tony老师就是混社会的。
“我不认识什么豹哥,也没什么业务好聊的。”我拉着林晚晴就想走。
两个壮汉立刻上前一步,堵住了我们的去路。
“小兄弟,别给脸不要脸。”刀疤脸的笑容冷了下来,“我们豹哥看上你的‘本事’,是你的福气。跟我们走一趟,有你的好处。”
林晚晴非但没有害怕,反而从我身后探出头来,扶了扶眼镜,好奇地问:“请问,你们是指他的哪种‘本事’?是语言对宏观事件的概率干涉能力,还是……”
刀疤脸愣了一下,显然没听懂这串专业术语。他旁边的黄毛小弟凑过来说:“大哥,就是那个,说啥啥灵,能把人咒倒霉的那个!”
“哦!对对对!”刀疤脸一拍大腿,“就是那个!兄弟,实不相瞒,我们最近跟东边那伙人有点摩擦。我们老大想请你出马,帮我们‘祝福’一下他们老大,让他……走路崴脚,吃饭塞牙,出门被鸟屎砸,生意全赔光!”
我听得目瞪口呆。
绑匪也信玄学?这世界也太魔幻了吧!
“这太荒谬了!你们这是封建迷信!”林晚晴义正言辞地反驳道。
“小姑娘,你懂个屁!”刀疤脸不耐烦了,“这叫‘非自然力震慑’!少废话,跟我们走!”
说着,他就要伸手来抓我。
我急了,脑子飞速运转。
硬拼肯定不行,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善茬。报警?手机在口袋里,根本来不及。
怎么办?怎么办?
电光火石之间,一个疯狂的念头从我脑海里闪过。
既然你们信这个,那我就让你们信个够!
我猛地一甩手,挣开刀疤脸,然后深吸一口气,摆出一个自以为高深莫测的姿势,指着刀疤脸,用一种阴沉的、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说道:
“你!你印堂发黑,凶光罩顶!三分钟之内,必有……血光之灾!”
我说完,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这台词也太中二了。
刀疤脸先是一愣,随即和他的小弟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血光之灾?小子,你吓唬谁呢?老子我天天见血,还怕这个?”刀疤脸笑得前仰后合。
我心里凉了半截。
完了,装逼失败。
然而,就在他笑得最猖狂的时候,异变突生。
巷子口,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外卖小哥,为了抄近路,车速极快地拐了进来。
可能是天太黑,他没看到我们,等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刹车了。
“啊——!让开让开!”
外卖小哥惊慌地大叫着,车把一歪,直直地朝着刀疤脸冲了过来。
刀疤脸还在大笑,根本没反应过来。
“砰!”
共享单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刀疤脸的腿上。
他那壮硕的身体像个不倒翁一样晃了两下,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这还不算完。
外卖小哥因为急刹车,整个人从车上飞了出去,他手里拎着的一份外卖——一份刚刚出锅的、热气腾腾的……麻辣小龙虾,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红色抛物线,精准无误地,劈头盖脸地,浇在了刀疤脸的光头上。
“嗷——!!!”
一声杀猪般的惨叫,响彻了整个小巷。
刀疤脸捂着自己的头,疼得在地上打滚。
红色的汤汁顺着他的脸往下流,混合着几只挂在他耳朵上的小龙虾,那画面,真叫一个“血光之灾”。
他的小弟们全都看傻了。
巷子里,只剩下外卖小哥不停的道歉声和刀疤脸撕心裂肺的惨叫声。
我拉着林晚晴,趁着混乱拔腿就跑。
我们一路狂奔,跑出好几条街才停下来,两个人扶着墙,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哈……哈……你看到了吗?”我喘着粗气,又想笑又后怕。
林晚晴也喘着气,但她的脸上却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和狂喜的表情。
她猛地抓住我的手,眼睛亮得吓人:
“张梦阳!你刚刚……是故意的!你第一次……主动、有意识地使用了你的能力!”
我愣住了。
是啊。
刚刚那句“血光之灾”,是我第一次,为了保护自己,主动说出的“诅咒”。
我看着自己的嘴,又看了看远处的夜空。
我感觉,我身体里那个沉睡的、不可控的“怪物”,似乎……被我唤醒了。